財富是一個法律上的虛擬,它只是秩序覆蓋的一個維度。
鞏固的秩序,例如像封建制度,同一塊土地通常都有多重的産權,正因爲多重産權相互維持,所以這個網絡特別堅固,産權特別牢不可破;
晚期羅馬法的産權就是單維化的,絕對産權,也就是說,利益攸關方只有業主這一個,因此它的産權也就比較脆弱。
財富觀念其實只是一個統計上的虛擬而已。經濟學家根據各種各樣相互矛盾的標準來說這個是財富那個是財富,其實呢,如果你不考慮背後的秩序的實質,這樣的說法都是站不住腳的。
一個日本的名主不是他本村的土地的所有者,他只是本村的村民在開荒活動中的一個組織者和管理者,理論上的土地屬象徵性的天皇和公卿,具體的土地屬地方上的封建領主,
但是這樣的領主透過對共同體秩序的經營,他對土地享有的實際保障,比例如明朝或清朝的某一個理論上享有絕對産權的地主是要大得多的。
像亞歷山大、加爾各答或上海這樣的地方,如果在字面上産生出一個極高數字的財富,那實際上是說明,
它處在兩種秩序的交錯點上,以至於在其他的地方不被計爲財富的東西,在這裏都要以數字的形式變成財富了。
就像是上海特別高的房價幷不能使住在這些房子裏面的人生活特別高一樣,就像呂思勉以前曾經說過的那樣,其實這些地方的高級職員,日子還沒有鄉下農民過得富裕。
鄉下的農民家裏面多多少少存著些東西;這些領著高薪的職員,自己租的還是高租金的房子,家裏面簡直就沒有什麽東西。那麽他們到底誰更有財富呢?這完全是觀念問題。
統計上、搞經濟統計表的人製造出來的那些數據,其實是非常失真的。
真正的財富,本意上的財富,只是秩序的一個附屬品,它指的就是你所在這個秩序能夠安全地覆蓋到的維度,這個才是真正的財富。
從這個角度來看,理論上只是在多層次的財産結構中間享有一個層次的部分經營權的封建領主,或者哪怕是他手下的佃農,
他們擁有的財産權,比近代的資本家實際上更加鞏固,更比理論上擁有很多財産、但是實際上純粹是宮廷奴隸、隨時可以一無所有的費拉要鞏固得多。
你要說誰擁有財富,這是沒有意義的事。克萊奧帕特拉擁有很多財富,可是這些財富難道不是隨便一個羅馬元老或巡視員到元老院去打一個小報告以後,
你必須趕緊上吊自殺,或是服毒自殺,或是讓眼鏡蛇咬死自己,然後就可以一無所有了嗎?
那些羅馬的百夫長或是羅馬的巡視員,字面上的財産比他少很多。
川普在美國算一個富翁,但是他的錢能比貴匪這些白手套更多嗎?英國那些議員的錢,比加爾各答的王公顯然是少很多。
所以你用這種方法計算財富的話,是只會把自己的頭腦搞得混亂的。
(財富是權力的延伸)
武漢肺炎讓不少費拉驚呼:自己儘管開著豪車住著大房子有七八位數的存款,但是貴匪一聲令下就能讓這些財富化為烏有。
很多人就是把財富等同於金錢,殊不知金錢是得到財富的手段,反而捨本逐末。其實人一生就是生老病死能照顧好就是基本盤了,剩下就是精神層面的實現。走到第二層次,才能談得上所謂的“財富”,但多數人僅僅侷限在第一層次。
秩序是一能持續生利的資產。財富存在於能夠持久穩定這秩序的組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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