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有另一個選擇,這種選擇需要另外一種近乎基督教原罪論的世俗版的道德觀,就是說,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錯。無論你現在處在什麼情況下,對全世界或周遭的環境有多少不滿,全都是你自己的錯。如果你輸了,不是你的敵人的錯,而是你居然會把自己放在很容易被敵人傷害的位置上。你用這種方式去理解世界,世界立刻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你只要按照這種方式去理解世界,那麼你根據這個理解框架所做的所有事情必然會對你以後和你的繼承人有益。
[29:37]你只要把責任放在別人身上,你就一定走下坡。如果這個「別人」連一個具體的人都沒有,是一個抽象的社會,那就尤其糟糕了。這種事情也是分歧視鏈的。如果「別人」是個具體的國民黨人,比如說他就是姓蔣名介石,事情還稍微好一點。如果“別人”指的是一個社會,如果這個社會是一個更加模糊的“國際社會”或者說“全人類自古以來都是壞人,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就完蛋了,你會以人類最快的速度一直噗通噗通地跌到社會最底層的。如果你只是恨蔣介石、而認為日本人和美國人還不錯的話,那還算是比較有救。[30:14]但是最好你就認為,你之所以會被蔣介石或任何人坑的話,全是你自己的錯。為什麼印尼人在日本人一走以後他們馬上就能拉起一支部隊來獨立,而你們只是開了一次會議,然後乖乖地就跑到港口去歡迎蔣介石了,這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你的祖父把你害了。記住,不是蔣介石害了你,而是你的爺爺害了你。然後你接下來就考慮,你有沒有在此時此刻害到你自己的孫子。現在共產黨還沒登陸呢,你打算一路罵著等他們登陸呢,還是打算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就要包括一件事情:你有可能真的去死。而且你要冒這種風險:你死了,很可能得到好處的是你看不順眼的人。[30:55]如果你連這種風險都願意冒、而且你周圍的人都願意冒這種風險的話,那麼台灣就沒有問題了;如果台灣的獨派都是在一心想要找蔣介石尋仇,認為現在的事情都是蔣介石搞壞了,把國民黨收拾一頓然後就完了,現在的事情已經被國民黨做壞成這樣了,所以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那你就完蛋了,你會跟你的祖父輩一樣,然後等共產黨登陸了以後,無論你是罵誰、不罵誰,反正都要變成犧牲品了。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選擇。[31:28]處在我這種地位的話,等於說是,我對我的祖輩和父輩都有很多可罵之處。例如,我對台灣很關心,而且我是經常偏袒台派罵國民黨的,所以別人如果僅從表面上看起來的話可能看不出來,其實我的出身跟國民黨那一批人倒是比較接近,因為我是青年黨那一系列的人,青年黨的頭面人物有很大一批是跟著國民黨跑到台灣的。如果我的祖父是跟著他們跑到台灣的話,現在必定是你和你的同胞們攻擊的對象了。但是他們沒有走,準備留下來給共產黨當開明紳士,然後被共產黨整得一塌糊塗。[32:06]如果我要罵的話,我也可以--不是可以,而是曾經把一切帳都算在共產黨頭上或算在諸如此類的人頭上。但是那樣的話,你就只能越弄越糟了。我也可以罵我父輩的人,因為他們一心想要進入共產黨的體制內,這樣才可以少吃虧多佔便宜,結果他們進了體制內,體制就把他們分到新疆去,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在新疆。但是如果我按照那種邏輯的話,我很容易就會接受(事實上我是曾經接受的)改革開放時代普遍接受的那些民主小清新理論。[32:38]民主小清新理論的核心是什麼?它最有感染力的地方就是,歷史造成了不公,共產黨搞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迫害了黑五類,餓死了多少人,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現在我們撥亂反正,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 1989年的學生運動和直到目前仍在中國占主流的社會輿論全都是受害者輿論,每個人都是受害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不是自己受害就是自己的祖先受害。你環顧四周,找不出一個不是受害者的人。雖然受害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無論你在1950年的時候是跟著共產黨走的,是反對共產黨的,還是根本沒有參政的,是有錢人還是窮人,全都在共產黨手裡面倒了黴。而且倒楣的方式是互害性質的,就是說,當我抱怨我這一系倒霉的時候,然後我就會發現,其他一係也在抱怨自己倒霉的人正是坑我的這一係人或者是被我這一系坑的人。每一個人都在共產黨和共產黨利用的某些人坑,而同時自己也在被共產黨利用坑別人或在極力創造機會讓自己可以利用來坑別人。[33:52]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試圖像民主小清新的理論所鼓吹的那樣,試圖團結一批人,既然大家都說共產黨壞而西方民主國家那麼好,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把自己改造成西方民主國家那樣呢?然後我們團結起來去改造共產黨或把共產黨推翻了,如何如何諸如此類的。我想,這是所有中國青年大學生曾經經歷過的階段。然後我會發現,在你這樣做的同時,會有很多人,包括你認為的那些本身是共產黨的受害者、為了自身利益應該擁護民主的人,會十分積極地要吃你的人血饅頭,他們是如此地無藥可救。相反,你如果想辦法追隨共產黨去整一下他們的話,那是一點困難都沒有的,他們甚至還會因為你有很強的能力整他們而山呼萬歲,編出各種虛假的讚揚來歌頌你。你如果為他們好的話,他們會捏造各種事情來污衊你;你如果整他們的話,他們反而會捏造各種根本不存在的美德來讚揚你。你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種荒謬的情況。[34:57]然後就會有很多人覺得,既然大家都是壞蛋,那我還不如到體制內去搞一點實力。然後你就進去了,進去以後你進入了各種利益關係的糾結當中。最後,你如果是個成功者的話,那你現成就是孟宏偉和王立軍那種人,你不可能比他們更有本事的,你的江湖手段和各種官場能力用到極致也就無非是如此了。如果你不走這條路的話,那你是不是變成一個閒人或廢人,別人得到的好處你都得不到呢?那樣你也得不到廣大費拉們的讚許或是恭維了。結果是,你無論如何都不行,既不可能民主也不可能不民主,既不能跟著共產黨走又不能不跟著共產黨走。[35:39]我的理論跟別人的理論不一樣,不是根據誰誰誰誰的理論直接拷貝下來和推理出來的。我雖然很了解西方那一套的各種政治理論,但是我都是像實驗物理學家或生物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那樣,拿到我周圍的現實中去稍微實驗了一下或者至少是模擬實驗了一下什麼能用什麼不能用,篩選以後才運用的。所以經過N多次試錯和排除,經過各種追索,然後我才一步一步的,首先像普遍的啟蒙知識分子或民主派小清新那樣打破了共產黨那一套歷史敘事的謊言,然後再打破國民黨製造的那一套反共的歷史敘事謊言,打破他們背後那一套中華民族歷史敘事的謊言,然後一步一步地把非常具體的文化、政治、乃至於種族血統的每一個集團的來源都考證出來,然後再對照我自己的家族和我身邊的人的家族。歷史必須進入微觀才能夠被證明是正確的,因為越是宏觀的東西就越有可能是假的。如果你的歷史理論用在你自己本人的家族史當中都是可以使用的,那才可以是真的。[36:52]最後我就得出了這套理論,然後我精確地按照這套理論來引導自己的行為,就造成了現在的我。所以實際上,現在的我等於就是一個現成的相當於實驗動物或是實驗切片的那種東西。假如我的理論是正確的,我所做的事情就會成功。我之所以現在極度相信我的理論是正確的,因為我這套理論大概在2003年左右有一個初步的規模,以後逐步地豐滿起來,以後的話,我按照這套理論指導做出來的事情,結果依照世俗意義上來講是有利於我的。所以我認為,按照一般的實驗原則來說的話,它是一個有效的工作假設。然後我用滾動式的方法去考慮,假如過去的實驗證明這套理論是可行的,然後我可以繼續用這套方法來分析現在的情況和各種選擇。[37:50]在現在的各種選擇當中,按照我以前的假定來說,要選擇風險最高的那條可能的路,而不要選擇風險最低的那條路,越是怕事就越是多事。這種選擇方式兌現到我現在的處境就是說,我要不要搞一個大蜀民國政府呢?依照風險比較高的理論來說,我應該這麼做。按照逃避風險、普遍的費拉方式,我就不應該這麼做,因為我已經在美國了,我做一個知識分子,跟那些民運的人鬥一鬥,或者寫一些書,搞一些專業的東西,我似乎按照過去三十年的經驗也可以混得下去。但這就有一個問題:假如未來發生什麼衝突,類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那種衝突,所有的中國人都變成了敵僑,這時候你怎麼辦?假如這時候你是一個所謂的大蜀民國流亡政府的創始人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你甚至有機會像是馬薩里克那種人一樣,借助西方盟國的力量達到你的政治目的。至少你透過自己的活動,已經讓你自己的政治認同非常明確了,你跟那些匪諜不再是一回事了,不可能再是一回事。[39:06]當然,這樣做你就很可能把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放在很容易被車禍掉或者被暗殺掉之類的處境,但是根據我過去的經驗來說的話,我從九十年代的大學生,然後變成體制內的公務員,而且還是強力部門(雖然是技術官員,但畢竟是強力部門)的公務員,變成有反賊色彩的啟蒙知識分子,然後直截了當地變成民族發明家,一路搞到現在這一步,每一步都是有風險的,其實每一步都是有可能被做掉的,而沒有被做掉的話,最簡單的解釋方法就是,因為世界上每一件事情都是上帝支配的,你可以說這是上帝要用我,所以排除了基於偶然和幾率而會發生的各種情況。那麼你也可以假定,假如我現在做的事情是符合上帝旨意的話,那麼上帝還會繼續保佑我;而我如果逃避了的話,無論我自己以為多麼安全,上帝要整你都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就像上帝可以派鯨魚去吃掉約拿一樣。[40:08]當然這是一種純粹的神棍理論,但是這種神棍理論其實是有世俗版和科學版的。你可以用更複雜的科學語言來描繪這個理論,就是說,你面臨著不可預測的複雜系統的危險的時候,你要盡可能把危險放在自己的前方。如果危險放在你自己能夠看見的地方而不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你處理起來反而會成本更低,成本更低就是效益更高。所以,按照歷史經驗而不是按照任何神棍的理論,就是說,就迄今為止歐洲和全世界的歷史經驗來說的話,越勇敢的人越安全。[40:41]你不要看歷史記載上勇敢的人經常死在戰場上,那就意味著他不會像是豬羊一樣被抓到監獄裡面去或者是因為被敲詐勒索而死掉,或者是更多情況下因為默默無聞,死了都沒有人知道。你不要以為歷史上沒有提到你的死你就不死了,實際上大多數下層人都是,沒有被提到是因為死了都沒有人知道,而勇士死了是有人知道的。你計算死亡率就會發現,其實軍隊的死亡率不是最高的。平民被轟炸或由於戰爭和經濟崩潰,各種張獻忠,各種黑市經濟,因為各種社會崩潰造成的傳染病、飢餓、營養不良之類的系統性死亡率,比前線的人的死亡率要高得多。軍隊就算是死,也是吃飽了再死的。[41:26]所以,這跟大多數費拉──包括我自己的身體習慣和我出身的那個階級的習慣不一樣,就是說,你不能逃避危險。如果我在國內的話,那麼必須硬著頭皮拉起武裝,爭取一個死在前線的機會;如果在國外的話,你就有一個投機取巧的機會,你可以做國父,組織起一支軍團來,自己做總統,真到打仗的時候是年輕人去打仗而不是自己去打仗。所以兩項選擇當中,在國外等於是藉了西方勢力的光,使你的起點比在國內高了一層。[41:57]但即使是這樣,你也需要隨時做出準備,比如說哪一天在美國待不下去了,或者哪一天你要贏得自己的政治地位,你必須像捷克斯洛伐克軍團一樣,帶領自己的軍團打回去,而不能雞賊地像韓國臨時政府一樣,等著美國人登陸以後再回去要求美國人承認你。那時候美國人就不肯承認你了,你又沒有參戰,別人憑什麼要承認你?這樣的準備要做好。如果在國內的話,那就要準備像是梁山好漢、江湖好漢那樣,搞一點毛澤東式的武裝割據。雖然你的目的和組織形態跟毛澤東都不一樣,但是必須使用武力(包括割據)這一點是你早晚需要做的事情,這一點你逃不過去。逃過去,只會使你的階級地位更低。等別人搞起來以後,你變成受保護者,你只會更不安全而不是更安全。[42:48]當然,在普遍解除武裝的費拉社會當中,這一點是非常為難的。從小沒有使用過武器、在年輕的時候也沒有軍事訓練的人,幹這種事情需要克服極大的心理障礙。但我相信,如果你能克服心理障礙的話,其實技術上的問題沒你想像得那麼複雜。而你最終都會發現,在任何情況下,願意用武力來保護自己的人總比那些依賴別人來保護(無論這個保護者的歷史記錄多麼可靠)來得更安全,政治地位也更高。任何政治地位,無論中間耍了多少種兌換形式,最初都要追溯到武力的使用者。而且如果他的繼承者長期不使用武力的話,這種權力也會漸漸趨於消滅。[43:36]民主小清新有一種常見的看法就是說,軍事政變是你落後的表現,像美國這樣先進的民主國家絕不會有軍事政變,所以我們應該解除武裝、和平民主之類的。但實際情況是,美國之所以不發生軍事政變,是因為每個男人都會打仗,軍隊和平民沒有很大的差別,所以軍事政變是根本不可能的。軍事政變只有在那種平民沒有戰鬥能力、一旦發生了政變就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會發生。政變在兩個極端都不會發生:第一種極端就是,大家都沒有戰鬥力;第二種極端就是,像美國在建國時期那樣,所有人都有戰鬥力。軍閥統治是兩者的中間階段,就是有一部分人還有戰鬥力,對另一部分沒有戰鬥力的人可以為所欲為。歷史的真相就是這樣殘酷。[44:22]大多數人,包括二十歲時候的我,看到現在我提倡的這樣的理論,會毫不猶豫地去攻擊這種理論,因為我不願意麵對這種理論,這種理論使我必須承擔保護自己的義務,而我不願意這麼做,我不願意接受這種生活方式。我希望能夠搭便車,辦法就是,把對我說我不能搭便車的各種理論所提倡的狠狠地黑一頓,希望在嘴上駁倒它而實際上我就不用面對這種局面了。我還算是覺悟得早的,那是因為我在新疆待過。我看到的就是,無論理論上是怎樣的,到關鍵時刻,你沒有武力是萬萬不行的,所以我逃得比較早。你可以把這種遭遇看成是上帝的特殊保佑,上帝用給你打一針天花疫苗的方式避免讓你患天花。你平時進行軍事演習,在戰爭的時候就不用害怕。你事先見到了敘利亞化可能會是什麼樣子,然後你比沒有見過和心理上沒有準備的人就處在某種優勢地位了。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就是一個重大的恩惠,像是你在進入傳染病疫區以前事先給你打一針疫苗那樣。[45:36]你佔了這個便宜以後,你就可以利用這個便宜了。消極的就是,閉上嘴,悄悄地溜走,悶聲發大財。積極的就是,要喚醒盡可能多的人,希望在即使是極其費拉的群體當中還會有極少數足夠聰明、足夠正直、足夠勇敢的人,願意為團體而犧牲自己,從而實現他們單打獨鬥而實現不了的保護能力。當然,這一點也可以說是必要的。我這樣做是對我自己有好處的,願意相信我這套的人越多,我自己就越安全。我一個人是不安全的;如果有足夠多的同道的話,那我就非常安全了。所以在秩序輸出這一點上來講,你真的不能耍小聰明。你想要不幫助別人,那你就幫不了你自己;你想要救你自己,那你必須得同時救別人。這不是說你的道德好或道德壞,而是經過實驗室一樣的精確嘗試,你會發現,事情就是這樣的,你不這麼辦是不行的,沒有別的辦法,路就只有這一條。如果你按照宗教方式解釋的話,這就是上帝的秘密法則。你不跟著走、違反神意,是不可能的。[46:43]事情走到這一步,那麼下一步就是,根據這套理論,其實你是可以預見未來的。就是說,你假如認為你在實驗室裡面總結出來的科學理論是可以的,那麼下一次實驗室送來別的物質的話,你可以事先推測其結果。如果預測不準,那你就要修改你的理論,換一個能夠跟實驗結果吻合的理論進去;如果是準確的話,那你的信心就會更加增長,你會繼續按照這套理論一路做下去。現在我等於是處在這個做實驗的中途。當然,每個人的生態位都不一樣,就等於是實驗室的物質不一樣,但是基本的原理我已經探出來了。讓你自己的後代階級地位上升的不二法門就像是能量守恆定律或熱力學第二定律一樣簡單:你必須在你可以做出選擇的每一個關口選擇風險更大的那一條路。選擇了這條路,以後你的階級地位就不斷上升了。這條路相對於你現在的身體習慣和生活習慣,一定是相當痛苦的。平路和下坡路就是舒適的,如果你感到自己舒適,那你就是在走平路和下坡路。痛苦不一定是走上坡路,但是上坡路一定包含一定程度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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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the Lord your God with all your heart and with all your soul and with all your mind.
耶 穌 對 他 說 : 你 要 盡 心 、 盡 性 、 盡 意 愛 主 ─ 你 的 神 。
—— Matthew 22:37 —— 馬 太 福 音 22:37